第一章 别动,不然会伤着的

作品:《绣娘绝色

    三更已过,昌国公府绣楼里,宋灵却依旧端坐在绣架前飞针走线。

    烛火快要燃尽,灯色越发昏暗。

    她只好起身去点一支新的。

    黑暗里却忽然伸出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将她拽过去。

    男人裹着厚茧的掌心烫得吓人,周身酒气弥漫。

    宋灵以为他是从外头爬墙进来的歹人,吓得心抖胆颤,后背发直,浑身直冒冷汗。

    “救命……”

    她挣扎着转身,想要呼救。

    嘴巴却被捂住,只留下一串微弱的呜咽声。

    男人在她耳鬓厮磨,炙烈的呼吸喷在她纤细雪白的脖间,激得她浑身颤栗。

    宋灵羞怒至极,纤细的手指探向腰间,摸出一根粗长的银针飞快刺向男人的脖子。

    手却再一次被钳住。

    “别动,不然会伤着的……”

    男人声音冰冷,透着被欲望浸透的暗哑。

    紧接着,她便被整个翻转,抵在墙角。

    男人一手攥着她握针的手,一手掀开她的衣裙。

    她屈辱落泪,却不敢动弹分毫。

    两人身量悬殊,银针距离她不过两三寸,轻易便能戳进她的太阳穴。

    贞洁固然重要,但没什么能比得上性命。

    这是阿娘临死前教给她的。

    大半个时辰后,男人才终于餍足,扔下她离开。

    宋灵早已力竭,跌坐在地,发髻凌乱,衣衫破败。

    身体里不时传出的疼痛让她回忆起方才的屈辱,眼泪无声滑落。

    良久,宋灵挣扎着坐回绣架前,重新捻起银针。

    只是手腕处青紫的淤痕阵阵刺痛,痛得她手抖,连针也拿不稳。

    国公夫人带着贴身丫鬟倩儿推门进来时,宋灵正歪在绣架旁睡着,眼角还挂着一抹泪痕。

    “呀!凤凰的眼睛怎么污了?”

    宋灵随着倩儿的惊呼声低头,果然见正在绣的那只白凤眼睛上沾了一抹血污。

    应该是她手上有擦伤,不小心蹭上的。

    “这可是要呈给太后娘娘的寿礼,你糟蹋成这副腌臜样子,难不成是想害得全府上下一块儿掉脑袋?”

    “还有你这衣裳是怎么回事?”

    “简直伤风败俗!”

    倩儿嫉妒宋灵生得貌美,哪怕一动不动坐着,都比她使尽浑身解数勾人,早早怀恨在心。

    好不容易抓住错处,自是不会善罢甘休,当即便嚷嚷开来。

    瞥见她颈间那抹暧昧的青痕时,更像是拿捏住了其死穴一般,扯着嗓门吼道。

    国公夫人向来以端庄肃穆为人称道,闻言以为宋灵当真在绣楼做了不轨之事,哪里能容得下,瞬间大怒。

    只见她冷冷扫了宋灵一眼,厉声发落:“来人,把这不知廉耻的小贱蹄子拖出去打。”

    宋灵昨晚被折腾得险些散架,哪里还经得住磋磨,眼见小厮就要上前拖拽,于是乎急忙跪下求饶。

    “夫人,不小心弄脏了绣品是奴婢罪该万死,只是如今太后寿诞在即,还望夫人能让奴婢将百凤图绣完,将功折罪。”

    宋灵低眉垂眼,言语诚恳,避重就轻却又直刺要害。

    国公府想要在太后面前博眼球,这才买下了绣技超常的宋灵。


    如今国公府要是在这档口治她的罪,显然是不稳妥的。

    果不其然,国公夫人闻言不禁拧眉犹豫。

    倩儿瞧出国公夫人的心思,不甘心前功尽弃,也立马跪下。

    “夫人,如今百凤图只剩下一双凤眼和一段凤尾未绣完,奴婢的绣工还算过得去,只要精心些,没人能看得出端倪,宋灵做出这等龌龊事,若是不小心传扬出去,势必会害得国公府蒙羞。”

    倩儿越发变本加厉,国公夫人似是听进去了,原本有所缓和的脸色又瞬间怒极。

    立刻抬手示意小厮将宋灵拖出去。

    凶神恶煞的俩人步步逼近,死亡的恐惧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后背冷汗涔涔,她拼命躲避挣扎,却无济于事。

    眼见就要被拽出去,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

    “太后寿诞在即,百凤图还未绣完,夫人却对绣娘喊打喊杀,是何道理?”

    顾筠庭抬脚迈进门槛,剑眉微蹙,幽寒的眸光直刺向国公夫人。

    走路时,顾筠庭虽有些坡脚,但浑身气势迫人,明明年纪尚轻,言行举止却比国公威慑更重。

    国公夫人是继室,进门时顾筠庭已十余岁,又是世子,故此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她虽然心中不忿,却也忌惮。

    多年来敢怒不敢言。

    如今不过过问一句,竟将她吓得不敢做声。

    倩儿倒是个胆大不怕死的,又故技重施,指着宋灵的鼻子大喊:“启禀世子,昨夜她在绣楼与人通奸,行下龌鹾之事,夫人恐怕事情传扬出去,会累及国公府的名声,这才发落了她……”

    她恨不得将宋灵彻底碾死,义愤填膺之余仍不忘毛遂自荐。

    “主子说话,也轮得到奴婢插嘴?”

    “捉贼拿赃,捉奸成双,她不过是衣衫有些破损,兴许是在哪儿跌了一跤,你凭何断定她与人通奸?”

    顾筠庭语调寒恻,听得人心底发凉。

    只是在扫过宋灵时,眼底却浸了一丝笑。

    昨夜他被人下药时,她也曾落泪,只是那泪里藏着恨和怒,不似这般柔弱,楚楚可怜。

    今日说到底他处理完事务会折返,也不过是食髓知味。

    更何况事情由他而起,理当帮这娇人儿处理好这些琐事。

    而宋灵察觉男人的目光,头又埋得低了两寸,却心绪暗涌,搅做一团。

    顾筠庭的声音同昨夜的男人有些相似,但又不十分像,她一时拿捏不准。

    “奴婢……”

    倩儿被顾筠庭浸着寒意的质问语调吓住,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再没了方才的伶牙俐齿。

    “为奴者心思不正,挑拨离间,致使主家家宅不宁,更险些遭逢大难,其罪当诛。”

    “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毙!”

    顾筠庭不动声色收敛目光,寒声冷语发落。

    想要除掉绊脚石不成,反倒即将性命不保,倩儿登时吓丢了魂儿,拼命哭喊着求饶。

    国公夫人哪里舍得自己的陪嫁丫鬟就这么折损,也跟着求情。

    顾筠庭却仿若未闻,只抬手示意小厮即刻动手,随后抬脚阔步离开。

    翠儿很快便被反绞胳膊,拖拽出去。

    国公夫人见状也急慌慌离开,走时狠狠剜了宋灵一眼。

    宋灵怔愣良久才走回到绣架前坐下,彼时楼下院子里已经响起了惨烈的叫唤,越来越尖锐。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越来越弱,像是恶鬼在地狱里最后的挣扎。

    宋灵听得心惊,冷不丁想到顾筠庭那张面若冠玉却又冷如阎罗的脸,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管昨夜的人是不是他,总归一句话:离得越远越好。

    定住心神之后,宋灵暗暗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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